每天一大早,海州区板浦镇的李汝珍纪念馆里,都会有一名老大爷在这里打扫院落。1月31日,记者在纪念馆里看到,老人身着一件褐色皮袄,头戴一顶黑色贝雷帽,手中握着一把大号竹扫帚正在庭院里仔细清扫。晨间,有人进馆参观,他上前提醒游客在登记簿上填好登记信息,游客礼貌地跟他打招呼,他也乐呵呵地拿下帽子点头示意,露出头顶稀疏花白的短发,周围的邻里称他是馆里的“扫地僧”。
“我可担不起‘扫地僧’的名号,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充实,感到很快乐!”老人名叫朱士龙,今年75岁,海州板浦人,他还有一个爱好———抄书。今天,就让我们走进这位老人的晚年生活。
乐于奉献 我就是个护院
他是板浦镇“老年志愿者队伍”中的一员,几年前听说李汝珍纪念馆需要志愿者,他便义无反顾地报了名。“我家和李汝珍纪念馆在一条街上,还有人比我更适合吗?”朱士龙也没想到,这一表态就干了好几个年头,李汝珍纪念馆成了他第二个家,每天早起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到纪念馆开门清扫庭院。谈及街坊对他“扫地僧”戏称,他连忙摆手,“可不敢当,我顶多就是个护院的。”在朱士龙的认知里,扫地僧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前辈高人,是屈指可数的人物。而自己,只是在退休生涯里,义务承担了馆里的清扫工作,不能与前辈高人担着同样的名头。
这份算不得工作的工作,朱士龙十分上心,在开馆的日子里一天都没有缺席。刚开始,子女们都劝他没事在家多歇歇,他却较真起来。“很多病都是躺着歇出来的,有这么个事,让我出出劲,我有劲可出,这是一种享受。”对于参加老年志愿者服务队,朱士龙有自己的认识,并乐在其中,而这些年来,朱士龙那套“有事做、有力出、有奔头,才有健康”的“四有”理念也在他身上得到证实,子女们也逐渐打消了让他歇着的想法。
在馆里遇到读过《镜花缘》的游客,朱士龙也爱跟他们聊上两句。“现在很多人看景点,大多是走马观花,看看室内陈设、瞧瞧院子、拍拍照就走了,读过李汝珍著作的才会在展柜旁停留。”朱士龙说他最喜《镜花缘》中《女儿国》章节,不同于西游记里女儿国皆为女子的设定,李汝珍笔下的女儿国,男子着裙、料理内务,女子穿靴戴帽,承担养家糊口的重任。
十年磨炼 “抄书匠”的真功夫
朱士龙告诉记者,第一次通读《镜花缘》,是受他两名好友鼓励与启发。退休以后,朱士龙经常与好友姚祥麟和骆公辅一起排解无趣时光,姚祥麟是板浦著名的作家,出版了《板浦春秋》《松石斋文选》等作品。骆公辅则是板浦高级中学的一名退休教师,他热爱书法,退休后依然发挥余热,经常给村里的留守儿童上书法课。三人行必有我师,朱士龙除了老年志愿者队伍的活动,也想让自己的晚年生活过得更加有意义。
“当时我就想做点什么,人忽然闲下来,心理上也不适应。”朱士龙表示他其实还有些“攀比”的心态在,事实也证明这种正向的“攀比”不失为维系友谊的润滑剂。朱士龙看到案头总因有事耽搁、从未翻完的《镜花缘》,心里有了想法——他要抄书。原来,在跟随骆公辅一同去给孩子们上书法课时,勾起了他儿时练习毛笔字的记忆,年老之时来重拾儿时志趣,兴致来了他倒也顾不得成与不成,无师自通地练了起来。“我就写小楷,半路出家跟他们不能比,能写出来就好。”练了几个月后,他也将《镜花缘》通读完了,于2012年正式开启了抄书生涯。
抄书?算什么爱好?在A3纸上抄?毛笔字不应该写在宣纸上吗?朱士龙在一片喧闹的质疑中开启的抄书生涯并不是那么顺利。
“我要是二三十岁估计就放弃了,但我是60多岁的老头,怕什么,没人能管到我。”回忆起当年刚开始抄书时,朱士龙还是十分感谢他的两位好友时不时到家中对他进行指导。“现在学习的条件太便利了,几乎看不到手抄本,我在抄书的同时,也是在学习。”朱士龙用一年的时间抄完了60万字的《镜花缘》,而后又花了两年时间抄了120万字的《红楼梦》,《三国演义》他抄了14个月。朱士龙如今已抄写了8本册子,这些册子铺满了书案,随便翻开一页,字迹都很工整。
抄书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呢?今年我市春节期间有一处集市摊位推出了一项活动,在几张纸上用罗马数字从“1”写到“600”,按笔画、按顺序、完整且无涂改地写完1~600,就可赢取大奖,若不能完成任务就要付参与费用30元。参与活动的人很多,赢走奖品的寥寥。这从1到600的罗马数字写起来想必比抄几十万、上百万字的名著容易得多,为何没有几人成功呢,知易行难罢了。
自得其乐 一杯清茶一卷书
长年累月地抄书,不仅让朱士龙在书法上有所进步,也使他的心境愈发平和旷达。如今,他每日打扫归来,泡一杯清茶,打开台灯,戴上老花镜,看一段《西游记》。读完后每隔100字处标注一个记号,再划出1500字的位置作为当天的任务,而后提笔蘸墨,工工整整地在A3纸上誊写名著内容。“喜欢的片段抄得就快,不大感兴趣的写得就慢。”朱士龙说由于年纪大了,眼力跟不上笔力,难免有抄错的时候。“我这寻常爱好,错了便重新写,没给自己定完美的规矩。”说是寻常爱好,朱士龙坚持了十一个年头。寒冬,他只在练字的那段时间打开取暖器取暖;酷暑,家里的空调也只在练字的时候工作。
新年里,他没给自己添一件新衣,反倒是买了四五支毛笔。朱士龙不间断的抄写,写秃了一百多支毛笔,用完了几千张A3纸。“我这也就是个野路子,没那个功力用宣纸,A3纸大还方便对折不易损坏,方便抄书。毛笔损耗得多,为了买得方便我还特意跟小辈学了怎么网购。”朱士龙的目标是抄完四大名著,笔墨行走于白纸上,书写的不仅是名著内容本身,更为他带来了一片丰富的精神世界,锤炼了他的品格。
除了抄书、扫地,朱士龙还会参加社区的老年乐唱队,每天下午或是到李汝珍纪念馆或是到镇广场或是到文化站参加活动。上了年纪的朱士龙不像年轻时爱远游,倒是在家门口玩出了乐趣,淮海戏班子、五大宫调队伍、歌唱队、广场舞队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唱唱跳跳的样子与端坐在书桌前一丝不苟抄书的状态截然不同。
夕阳红的生活本不该被定义,自得其乐的同时丰富了自身的精神境界,即便是到了古稀之年,心如赤子,亦能掌握“青春”密码。( 魏吉珂 通讯员 王雅萱 王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