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实践·时代新风︱他用脚步丈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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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步全国”探险家陈亮法先生(外号“黑野”)系江苏宿迁人,于一九九四年二月一日从连云港出发,进行国内徒步探险活动……这是2001年12月21日,《连云港日报》《苍梧晚报》为陈亮法开具的证明。

时隔22年,当初这个徒步全国的“大侠”回来了,再次回到连云港日报社。“从哪出发,就回到哪去。”

今年56岁的陈亮法面庞黧皱,头上扎着一个小揪揪儿,他谈起当初选择从连云港出发的原因,“连云港是东方桥头堡,是新亚欧大陆桥的东方起点。”

29年时断时续的徒步,他几乎走遍了全中国,“一带一路沿线城市更是走了个遍。印象最深刻的是新疆霍尔果斯,我知道连云港和霍尔果斯是新亚欧大陆桥经济走廊的东西两端,站在那里的土地上,那一刻感觉特别有意义。”

思者无域,行者无疆。陈亮法说,不久后他将前往徒步全中国旅行的最后一站———祖国宝岛台湾。

文明实践·时代新风︱他用脚步丈量人生

酝酿 因梦想而冲动

初见陈亮法时,你也许会惊叹此人的怪诞与违和。一米六左右的身高,细瘦的双腿如插在泥土地里的麻秆,脚上穿着一双黑灰色的北京布鞋,鞋底薄得几乎只剩下一块布垫。

他黑皱的面庞写满了风霜,但眼神依然清亮坚毅,下巴处稀疏灰白的山羊胡,在他讲述时上下抖动。行走时,他的右腿会习惯性向外翻一个小小的弧度,左脚重,右脚轻,步伐虽小却并不拖沓。向人介绍自己时,他总是称自己是探险家陈亮法。

1967年4月,陈亮法出生在宿迁市来龙镇一个贫寒家庭。他是家中的第四个孩子。家里人多粥少,他既没有得到来自“头胎”浓厚的舐犊情深,也没有得到作为“幺儿”的偏宠。渐渐地,他变得内向又孤僻,很少对人或物有所眷恋。

16岁那年,陈亮法到江阴游玩,那里是明代著名地理学家、旅行家徐霞客的家乡。“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年少的陈亮法被徐霞客的鸿鹄之志所触动。少年总不愿意困顿于一角一隅,他开始在深夜苦想:自己能不能效仿徐霞客,走遍中国大地呢?他想成为新时代的徐霞客。

有了这样的梦想,就会产生无以言表的冲动。这种冲动伴随着他好几年,而且愈来愈强烈。有了想法,就开始行动。1987年,20岁的陈亮法开始为这个梦想正式筹备资金。他开了一家书店,顾客买书他兴奋,没有顾客时他就进行知识的储备。

除了自学一些地理知识之外,他还进入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青年记者班,系统地学习了写作和摄影技术。1992年毕业后,他尝试着在宿迁市的一些地方走走,进行热身运动。

由于整日在外游荡,父母曾多次责备他“不务正业”“是个野人”。对此,陈亮法默不作声。他想大概他是苍茫天地中永不停留于一片云彩的一只野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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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 在生死边缘游走

1994年2月1日,海风微咸潮湿,浪花翻卷涌动。

在连云港的海边,陈亮法背起装有帐篷、指南针、地图、食品等重达25公斤的背包,走出了徒步中国的第一步。

“我要从东方桥头堡出发,一直走到新疆霍尔果斯。”他给自己起名为“黑野”,一个总是容易让人联想到粗犷原始的黑土地或者野外苍茫暮色的名字。

徒步行走,九死一生。“当时只知道吃苦是少不了的,但没想到会那么苦、那么险。”陈亮法说,探险途中最大的困难是饥饿、寒冷。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为了解决饥饿,他啃过树皮,吃过野菜,也喝过积水。

1997年,他由甘肃进入新疆的一个无人区。由于强烈的高原反应,严重缺氧的他走一阵就要歇一下。从图上丈量距离,他估摸一个星期就能穿过无人区。为了防止意外,他备足了10多天的干粮。但直到干粮吃完,他也没有走出无人区。他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野草、野果和小动物。40天后,当筋疲力尽的他看到牧民时便一下子晕倒在地上,被送到当地驻军医院抢救才捡回了一条命。

饥饿不是陈亮法行走途中唯一的威胁,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荒野中的野兽也是上天对他的考验。

行至东北,皑皑覆皑皑,怒号的北风像是凶猛的野兽撕扯着行人的皮肤。时至夜晚,寒意砭骨,冰天雪地里,目之所及皆是一片苍茫。为了取暖,他钻进了农家的草垛里,但还是被冻得不省人事,好在家主老人早上扯草烧锅时发现了他,救了他一命。

1999年底,在西藏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支好帐篷准备过夜。由于走多了山路,他的脚上起了血泡,有的血泡烂了。没想到这小小的血腥味竟引来了两只狼。在空旷的荒漠,凄厉的狼嚎让人毛骨悚然。闯荡多年的陈亮法拿出闪光灯对准野狼按了一下快门,闪光灯的光强而刺眼,侥幸把狼吓跑了。有了这番历险后,陈亮法在无人区行走时,背包里又增添了烟花和鞭炮。他常跟人说自己是个不怕死的人,是动物眼中更野性更高级的动物。

他在大兴安岭被小老虎追过,还好身手够快爬到了树上;也曾经徒步6年不回家,一家人都以为他失踪了;徒步时风餐露宿,他会为吃到一碗八宝粥而激动得掉眼泪……在新疆时,他还被抗美援朝老兵救过。

徒步也是快乐的。他在西藏见到过澄澈透明如一块蓝色玻璃的天空,在四川领略过巍峨雄奇的山脉,在金沙江畔见识过惊涛拍岸的江水,在新疆感受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丽……他用笔记录下旅途中令人赞叹的一花一草,用相机拍下旅途中令人惊诧的一木一石。从东至西,从平原到山地,从盛夏到寒冬,从青丝如墨到白发渐生,出走半生,他一直在寻找心之所向的自由。

行者无疆,什么时候倒下,就什么时候停止跋涉的脚步。他从死亡的威胁中走出来不知有多少次,在新疆一地就曾历经8次死亡的威胁。饥饱无度、风霜雪雨相伴的徒步,使陈亮法强壮的身体受到了影响,这些年下来,他落下了腰疼、胃疼、关节炎等疾病。出发前体重70多公斤的他,现在只有50多公斤。

“我吃的苦一般人不敢吃,我得到的快乐一般人更难体会得到。”苦乐相依,陈亮法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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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 向下一站进发

独行一路,陈亮法感到很多的关怀、温暖。从连云港出发时,陈亮法身上只揣着5000多元钱。但徒步的进程中,他实际花出的费用多达30万元。维持他走下来的,一部分是他通过不断整理日记和风景照片在报刊发表而得的稿费,更多的是沿途群众、单位的支持。

每到一个地方,陈亮法都要认真地收集当地的人文、地理、经济等方面的资料,并以日记记录这一切。

这些年来,他的笔记本里盖上了近300个公章和100多个邮戳,拍下14500张照片,写下170多万字共300本日记。他完成了徒步之后,要着手整理他自己的旅途经历,准备出版《徒步中国人》和《徐霞客后记》(暂名)两个系列专著和个人诗集,并举办大型图片展览等活动。

快乐不止一点点,在徒步过程中陈亮法还积极做起公益事业。他受邀为多地师生做了1400多场报告会,帮助过贫困学生完成学业。“我还参加过抗震救灾,虽然一直在路上,但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2021年以来,陈亮法又走了阿勒泰、玉门、呼伦贝尔等地。

今年7月17日,陈亮法再次回到连云港,梦想出发的地方。“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连云港是西游文化的起源地,给了我很多浪漫的向往。”一个人,一双脚,一个简单的行囊,这就是他的人生。

在连云港日报社楼下,他回忆起16岁那年在徐霞客故居时看到的罗汉松。“徐霞客母亲教育儿子:莫学盆中景,要做庭中树。遂将罗汉松移栽于庭院之中。”陈亮法说,“人要回归大自然,不能始终在花盆里。”

下一站,他要徒步祖国宝岛台湾。“我一生都会在行走,用脚步丈量的人生一定更充实,更潇洒,更辉煌。”(杨锐冰 郑紫艳)

  • 本文由 发表于 2023年8月7日 16:2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