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施洋大律师很多人都知道,他是京汉铁路大罢工替工人撑腰说话的英雄。其实,在连云港也有一个“施洋”式的律师,名叫方美军。37年来,他专门替职工、农民工维权,先后获得“全国工会维护农民工合法权益工作先进工作者”“全国维护职工权益杰出律师”“全国五一劳动奖章”等荣誉。
方美军曾是市总工会法律工作部部长、市总工会天正律师事务所主任,如今是江苏方美军律师事务所创办人。
母亲让他穿上一件百衲衣
方美军替职工维权打官司,与他穿过的一件打着百余块补丁的百衲衣有关。
1964年3月,方美军出生在灌云县东辛乡小浦村,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有八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六。他个头不算高,心气却很高,一心想跳出“农门”。
对于当时的方美军来说,当兵和考学是改变命运的两条路,他选择了考学。
乡村学校,石头课桌,自带板凳,回家后还要挖猪菜、割牛草。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方美军学习很刻苦。终于,他通过努力考上了省司法法律专业学校,这是当时的省中等专业学校,收到录取通知书,那种心情他无法形容。
上学时,有一件事让方美军刻骨铭心,为了五元钱的生活费,母亲借了多家都没有借到一分钱。为了改变这种窘境,方美军更加努力学习,毕业考试时,各门功课平均分在90多分。
毕业后,方美军进了市总工会工作,可他对工会并不了解,觉得自己所学专业在工会派不上用场。情绪低落的他回到家中被母亲看出了端倪,母亲便数落他说:“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知自己是谁了。”说着,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有百余块补丁的百衲衣让他穿上,并且告诫他要好好珍惜到手的“饭碗”,替公家、老百姓办好差事。
摸着身上的百衲衣,方美军想到了大律师施洋,那是他的偶像,也是他的榜样。于是,他一扫低落的情绪,开始向榜样的方向努力,尽心维护工人的利益。在取得律师资格之前,他做起了向工人普法的工作,还通过信访渠道,想尽办法替工人维权。
工作之余,方美军努力自学,提升自己的水平和学历,终于在1994年通过了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成了当时全国工会系统中为数不多的执业律师之一。
刚做律师时,方美军只是做些简单的劳动争议类案件,比如,开除、除名、辞退职工、拖欠职工劳动报酬等,处理这些案件如果通过申请仲裁,以律师身份走诉讼渠道更容易解决。
后来,市总工会在全国率先成立了一家专业律师事务所,名字叫“连云港市天正律师事务所”,其中的“天”字是工人合二为一而成,就是指这是维护工人权利的律师事务所。方美军担任该律师事务所的主任。作为市总工会的一件大事,律所成立大会举行得比较隆重,方美军在大会上发言,激情洋溢,誓言铮铮,表达了自己争做当代“施洋”式律师的决心。
他把百衲衣藏在了心里
站在维权律师起跑线上,方美军不计较个人得失,只要找来的工人有维权需求,他在法律范围之内,都尽心尽力地用好律师的职权。
曾经,有个四川省宜宾市叫杜永钊的农民来连云港打工,在一个单位搞拆迁,他从高处摔下来,跌断了脊椎骨,构成二级伤残,没有拿到赔偿金。杜永钊的家属就找方美军求助,他接了案子。在走访过程中,他看到伤者一家住在一间小平房里,夫妻俩带着两个小孩,都骨瘦如柴,便动了恻隐之心,带着家人去看望了伤者,还掏出身上的两千块钱,给他们补贴家用。
为了替杜永钊维权,方美军斩断困难羁绊,跨越险谷沟壑,把这个伤者自己觉得无望打赢的官司打赢了,为杜永钊讨回了四十多万元赔偿金。
方美军维权喜欢从小事做起,他说:“要把每一件小事都做好,做到问心无愧,母亲给我的那件百衲衣,虽然我没有天天穿在身上,但我把它藏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要全力为工人维权。”
市总工会曾有一项创新工作,开着“大篷车”出去替职工维权。方美军就曾驾着“大篷车”,带着灌南县总工会工作人员,去浙江杭州,到青岛市南区,因为这两个地方是灌南县外出务工人员较多的区域。在当地,他和同事们维护务工人员在异地的权益,给他们送去法律资料、组织培训、现场解答法律问题、提供法律援助。
“大篷车”到杭州时,方美军曾遇到一个案子,一名环卫女工,在清扫马路时被一辆电瓶车从后面撞倒,头部着地,经抢救无效后死亡。为这事,死者家属多次与有关部门交涉,交警认定肇事者负全部责任,但肇事者也是打工人,只有一辆电瓶车,价值几百元,别的无钱可赔。
于是,死者家人就带几十号人去杭州上访,要求处理此事,当他们听说市总工会正在杭州维权时,便找到了方美军。听说这事后,方美军认为这不仅是交通事故,还是一起工伤事故,该女工所在公司应承担工伤事故的赔偿责任。开弓没有回头箭,接了维权案子的方美军在陌生的城市四处奔走,找所在地工会,请他们协助,找到交警部门、环卫公司,苦口婆心,再三交涉,最终他们接受先按工伤程序赔偿相关费用。
永不遗失的百衲衣
大海之所以大,是因为有一滴滴海水汇成浩瀚与磅礴。
方美军之所以被评为“最美奋斗者”,是因为他接手案件千余件,典型案件也有几十件,最大的案件他跟踪了几年,做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把工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甚至比对自己的事还要尽心。他也有困难的时候,但每当此时,组织总在他背后猛地推上一把,给他信心和力量,另外,还有相关媒体跟踪报道,多方努力拧成了一股绳,形成了合力。
曾经有一位涟水籍嵇姓朋友,十几年前,他带着几十名民工分包了一个工程,结果工程方拖欠民工工资80多万元。他经人介绍找到方美军求助,方美军帮他追回了全部欠款。后来,他遇到法律问题必找方美军,两人成了朋友,如果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他会主动打电话给方美军聊聊天。
方美军的不少朋友都是他帮助过的人,他们的孩子过生日、结婚,都会邀请方美军参加;有个朋友甚至说,他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方美军的老娘就是他的老娘。
方美军替职工维权,在中央电视台、省市电视台,还有许多报纸上都有报道,称他是当代的“职工律师”“民工律师”。
前几年,方美军提前退休,因为生于1920年的老母亲一直住在乡下,需要他照应。他说,只要想到母亲给他补的百衲衣,为他上学借五元钱没有借到,心里就发热,眼中就有泪水,“做人要知恩图报,更要赡养好老人”。
他虽然退休了,但心里却还记挂着那些工人,他想继续发挥特长,为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于是,他成立了江苏方美军律师事务所,接着替职工、民工提供法律帮助。只要听说打工者找他打官司的钱是借来的,他就会毫不迟疑地退还全部代理费。
连云区总工会给方美军特设了连云区工会劳模律师调解室,他经常去调解室帮助农民工追讨拖欠工资,替企业免费“法律体检”,替一线职工提供法律咨询和法律援助服务。他还在“连云微工运”建立网上法律服务热线,让职工不出门便可体验专业律师的专享服务。
如今,方美军成了有名的律师,可他的那件百衲衣找不到了。不过方美军说,他初心未丢,替职工、农民工维权的信念永在心底,这就是一件永不遗失的百衲衣。(张文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