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实践·时代新风︱农科院研究员的花卉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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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实践·时代新风︱农科院研究员的花卉世界

小满一过,大棚里就热得待不住人了。东海县山左口镇左庄村的花农们,陆续收尾今年第一批菊花。

想到大家马上要扦插新一季菊花苗,中国农科院蔬菜花卉研究所研究员刘春,赶在麦收前来了一趟东海。

从北京到连云港,约740公里的路程,刘春习惯于乘坐那班晚间高铁,半夜11点多钟抵达东海县站。午夜时分从车站到宾馆,次日清晨从宾馆到田头,下午再从田头到车站,这样的路线,他每个月跑一次,一跑就是8年。

岁月辗转成歌,时光流逝如水。东海之于刘春,早已从一个陌生的地名,变成日夜牵挂的第二故乡。

当他钻进村里的大棚,脚踩着再熟悉不过的泥土,看着茁壮成长的花儿,与赚到钱喜笑颜开的花农聊聊天,旅途奔波的疲惫,便在那一刻烟消云散。

入驻 来东海研究花卉

东海县是淮河以北较早发展鲜切花种植的地区之一。早在上世纪90年代,双店镇就因种植大棚百合声名鹊起。当时,文化素质普遍不高的农民,在种植过程中也遇到许多难题。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县政府牵头联系了中国农科院,邀请专家定期来东海开展技术指导。

院地合作的方式,在2011年结出硕果。当年5月份,中国农科院东海农业综合试验站挂牌成立,院里选派5名研究员以上的专家担任研究室主任,带领技术团队分别在水稻、花卉、蔬菜、果树、猪育种五个方面常年开展科研攻关。

刘春,作为我国花卉种植领域的专家,把课题研究的主场放到了东海。

“双店农民种大棚百合、非洲菊、郁金香等花卉,在技术方面日渐成熟。反而是山左口镇左庄村那块区域,种菊花越来越不行。2015年左右,我就开始关注这个问题。”阳光明媚的早晨,在从县城赶往左庄村的路上,58岁的刘春讲起了他跟东海花卉结下的缘分。

左庄村,偏居东海县西北一隅,与山东郯城搭界。受地理位置、交通等因素影响,农民思想观念相对保守。十几年前,在扶贫工作队的帮扶下,天然农业条件受限的左庄村,大面积种植大棚菊花。

“一开始也很好,后来菊花越长越矮,植株不壮,花型不大,还经常染病。”东海农业综合试验站技术员姚红说,花品质不好自然卖不出好价钱,到后来农民种菊花几乎不挣钱了,亏钱的也比比皆是。村民们说不出原因,只能不断换苗,近的从新沂、郯城,远的甚至到福建去进苗子来种。但是,效果仍不尽如人意。

眼看着山左口菊花产业渐渐萎缩,政府也很着急,只能求助于专家。“菊花为什么会染病?因为种苗没有脱毒,种下去的时候就自带病毒,怎么能长好呢?”刘春和团队成员研究发现,问题的根源出在种苗上。

如何解决这一问题?东海的花儿怎么样才能长好,成为刘春心头放不下的事情。

挑战 千分之一成功率

“老百姓主要种5个品种的菊花,金善、京诚、优香、白扇和光玉,颜色是以黄色和白色为主。土地每年种两茬菊花,苗子到第二年就不行了,这就好比植物患上了癌症,种苗携带病毒,是卡脖子问题。”刘春说,“所以种苗必须脱毒。”

什么叫脱毒?外行人很难理解这个过程的艰辛。“在植物生长最旺盛的时候,把茎尖切下来放到培养器皿中,在无菌的环境中生长。切的这个环节太重要了,因为尺寸把握在0.5毫米左右。”他用最通俗的话向记者介绍,因为标本太小,在显微镜下操作,同时又要满足试验的各种条件,“两三千棵苗子,能出来两三棵成功的就不错了。”

成功率只有千分之一的花苗脱毒,其实也是当今全球农业技术领域竞相开展的研究课题。刘春经过多次考量,从山左口当地选择了金善和优香两个品种的菊花植株,带回北京,带领中国农科院的研究团队潜心攻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去年9月,刘春将脱毒成功的菊花苗带回东海,种在了位于左庄村的试验站大棚里。为做好菊花苗的后续管养,试验站在山左口专门挂牌成立了花卉种苗研发中心,姚红和另外一位女同事,进行了相当艰辛的跟踪服务。

“从县城到左庄村25公里,她们一般都骑电动车过去。夏天还好,冬天真是考验人。”连云港省级农高区管理办公室党组成员王静感慨道,“每个星期,县里的技术员都要去现场观察苗情,两个女同志一般都要住在村里两晚,当地生活条件有限,但为了山左口的小菊花能种好,没有人叫苦。”

这一点,让刘春也很受感动。“做农业,就是苦一点、累一点。”他说,好在苗子生长顺利,去年12月份,第一批试验站自繁自育的菊花脱毒苗免费提供给农户试种。

怒放 菊花问题一箩筐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到了左庄村的地头。在土路上七拐十八弯后,刘春带着姚红等人熟门熟路地钻进了一个大棚。棚内,一亩多地长满了手掌高的菊花苗。“掐七八厘米高苗头,扦插即活。”姚红随手掐了一株,递给刘春细细观察。

“还是可以的,6月份就可以分给农户种。”刘春环顾四周说道,“一棵脱毒苗能繁育50-100株芽子,这个棚子能采100万株芽子。”

从数量上算是够用了,他更关心的是苗子分给农户以后,种植环节能否把控好。在老农鲁东吾的大棚里,一米多高的菊花朵朵绽放。“还是你们的苗子壮实一些,茎子粗,花也大一点。”老鲁对于今年的行情十分满意,最贵的时候一枝花卖到了2块钱。即便是现在的尾茬花,也还能卖1块钱一枝。9分地的棚子,他有3个,今年能净赚20多万元。

村民们满足于今年的好行情,刘春却有了更深层次的思考。“老鲁,你这个棚子多少年了?”“十几年了。”递给老鲁一根烟,刘春动员他,“棚子改一改,可以考虑用调节光照的方法控制花期。这样错峰上市,收益更高。”

接连看了几家棚子,刘春走在村间的土路上,毫不讳言,“村民观念还是落伍了,管理粗放,菊花普遍种得很密,植株高度控制得不好,要想做大做精这个产业,还有很大差距。”

刘春向随行的镇干部介绍附近新沂的出口菊花做得不错,“建议你们一起去参观学习下,他们那边起步晚,但是盯准国际高端市场,做得还是可以的。”

临近中午,气温升高,接连跑棚子,一进大棚就日晒难耐、汗流浃背,众人都感到有点吃不消,刘春却仿佛毫不在意。他飞快地走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满脑子都是关于菊花的问题。

采访告一段落,刘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矗立着的乡村振兴的大牌子后面。

(王文 张开虎 于帮红 赵友祥)

  • 本文由 发表于 2023年6月9日 18:29:10